雖然武夷山當?shù)氐淖匀画h(huán)境、制茶師傅的手工技藝都將影響到巖茶香味的最終呈現(xiàn),然而最近幾年以來,“山場”與“巖韻”卻成為巖茶品評中最為核心的概念。當?shù)厝苏J為:“巖茶要是脫了韻,那真的是白講?!比欢沃^“巖韻”則是見仁見智并無科學定義。一篇介紹巖茶知識的文章如此解釋道:“什么是韻呀,簡單來說,就是山有山的味道,海有海的味道,你只要一聞到,或者一嘗到它的味道就大概知道它是哪里產(chǎn)的,這就是韻。基本上高手搭一口就知道是哪個地方產(chǎn)的。凡是入口是散的,不整的絕對是半巖茶。香在舌前部而不能入喉的也絕不會是正巖的?!睅拙湓捛逦乇砻髁恕皫r韻”(味道)與“山場”(地理空間)之間存在緊密的對應(yīng)關(guān)系,可將其理解為武夷茶生長過程中的terroir影響。
評價巖茶質(zhì)量的關(guān)鍵在于“巖韻”,而“巖韻”是否純正又取決于茶樹生長的地理位置——terroir,即山場是否屬于正巖產(chǎn)區(qū)。當?shù)厝苏J為,產(chǎn)于正巖的茶,巖韻正,回甘明顯;反之,離正巖范圍越遠的茶,則被認為是巖韻不顯或是沒有巖韻,茶葉的售價也就越低。因而,以“巖韻”為市場評判標準,在閩北茶產(chǎn)區(qū)事實上存在一個“正巖/外山”的空間等級區(qū)分。進一步細分,還可劃分為大巖茶、正巖茶、半巖茶、洲茶、外山茶的等級結(jié)構(gòu)。總而言之,“正”——代表著正宗、高質(zhì)量、味道純正、最高等級等一系列的價值判斷。
根據(jù)當?shù)馗鞣N歷史文獻的記載,武夷山很早以前就存在著基于茶樹生長的自然環(huán)境而對茶葉進行的等級分類。茶有“巖”、“洲”、“外山”之分?!安?,諸山皆有,溪北為上,溪南次之,洲園為下?!痹谏缴险邽閹r茶,水邊者為洲茶,武夷山之外者為外山茶。而“巖茶”又可進一步分為“大巖茶”、“中巖茶”及“半巖茶”。據(jù)陸羽“茶經(jīng)”載:“種茶的土壤,以雜有爛石為最好,其次為沙質(zhì)的土壤,黃土最差。”清代崇安縣令陸廷燦的〈隨見錄〉中寫到:“武夷茶在山上者為巖茶,水邊者為洲茶。巖茶為上,洲茶次之。巖茶,北山者為上,南山者次之。”清代文人劉埥在《片刻余閑集》中也有類似的巖茶、洲茶的劃分,并指出“凡巖茶,皆各巖僧道采摘焙制,遠近賈客于九曲內(nèi)各寺廟購覓,市中無售者。洲茶皆民間挑賣,行鋪收買”。
此外,根據(jù)各種歷史文獻與文人筆記中對武夷茶的描述,當?shù)卣沓隽恕垂挪鑸@分布一覽表〉,而表中的古茶園剛好對應(yīng)了景區(qū)內(nèi)的正巖產(chǎn)區(qū)??梢?,正巖的劃分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歷史文獻記載的影響。
表1:古茶園分布一覽表
1998年整理
資料來源:武夷山景區(qū)管委會世界遺產(chǎn)監(jiān)測中心提供
根據(jù)上述各種材料的整理以及今天市場上流行的“山場”劃分,大致可以勾畫出下圖所示的“巖茶等級結(jié)構(gòu)與山場對應(yīng)關(guān)系”。
“圖1:巖茶等級結(jié)構(gòu)與山場對應(yīng)關(guān)系”
茶葉作為一種特殊商品,表面上出售的是有形的“茶”,但實際上人們真正消費的卻是無形的“香味”,“茶葉”只是“香味”的載體而已。在漢語語境中,人們常常習慣將“香”和“味”混為一談,統(tǒng)稱為“香味”,但實際上“香味”一詞本身已經(jīng)是一種多重感官的建構(gòu),它既包括嗅覺的“香氣”,也包括味覺的“滋味”。官方標準的巖茶評審包括對外形、湯色、香氣、滋味、葉底五個方面的評定,這五項因子涵括了視覺、味覺、嗅覺、觸覺四種感官,是一種綜合性的評價體系。然而,在非正式的品茶場合,茶人們最愛討論主要是“香氣”與“滋味”。但“香氣”絕非獨立于其他感官經(jīng)驗的單純嗅覺,“滋味”也絕非僅僅是味蕾接觸到茶湯所發(fā)生的化學反應(yīng),在品茶人的經(jīng)驗世界中,人們需要充分調(diào)動眼、耳、口、鼻、舌等各種身體器官去綜合性地體驗“茶”這一物質(zhì),這種綜合感官甚至包括觸覺——葉底的“鮮活”程度需要手指的感受、干茶的含水量需要手掌掂量。雖然人們在評論茶香時,都是在某一具體時間和地點下的個體感覺(sensation),但這種瞬時性的感覺卻無可避免地會受到地方文化與歷史過程加諸(impose)于個人身體的影響。正如Durkheim所言,個體的、私人的“感覺”必須經(jīng)由一套共享的觀念項目“conceptualcategories”的過濾之后,才能轉(zhuǎn)化為可以交流與理解的集體表征。
從當?shù)氐臍v史過程來看,武夷茶的名動天下與儒家文人的文辭贊美不無關(guān)系。以下三段對“茶香”的描寫分別摘自董天工《武夷山志》,梁章鉅《歸田瑣記》與及郭柏蒼《閩產(chǎn)異錄》:
采摘以清明后、谷雨前為頭春,立夏后為二春,夏至后為三春。頭春香濃、味厚,二春無香、味薄,三春頗香而味薄。種處宜日、宜鳳而畏多風。日多則茶不嫩;采時宜晴不宜雨,雨則香味減。各巖著名者:白云、天游、接筍、金谷洞、玉華、東華等處。采摘烘焙須得其宜,然后香、味兩絕。第巖茶反不甚細,有小種、花香、清香、工夫、松蘿諸名,烹之有天然真味,其色不紅。崇境東南山谷、平原無不有之。惟崇南曹墩,乃武夷一脈所產(chǎn),甲于東南。至于蓮子心、白毫、紫毫、雀舌,皆外山洲茶初出嫩芽為之,雖以細為佳,而味實淺薄。若夫宋樹,尤為稀有。又有名三味茶,別是一種,能解酲、消脹,巖山、外山各皆有之,然亦不多也。
靜參謂茶名有四等,茶品亦有四等。今城中州府官廨及富豪人家競尚武夷茶,最著者曰花香,今城中州府官廨及豪富人家竟尚武夷茶,最著者曰花香,其由花香等而上者曰小種而已。山中以小種為常品,其等而上者曰名種,此山以下所不可多得,即泉州、廈門人所講工夫茶,號稱名種者,實僅得小種也。又等而上之曰奇種,如雪梅、木瓜之類,即山中亦不可多得。大約茶樹與梅花相近者,即引得梅花之味;與木瓜相近者,即引得木瓜之味。他可類推。此亦必須山中之水,方能發(fā)其精英,閱時稍久,而其味亦即消退。三十六峰中,不過數(shù)峰有之。各寺觀所藏,每種不能滿一斤,用極小之錫瓶貯之,裝有各種大瓶中間,遇貴客名流到山,始出少許,鄭重瀹之。其用小瓶裝贈茶品之四等,一曰香,花香、小種之類皆有之。今之品茶者,以此為無上妙諦矣。不知等而上之,則曰清,香而不清,猶凡品也。再等而上之,則曰甘。清而不甘,則苦茗也。再等而上之,則曰活,甘而不活,亦不過好茶而已?;钪蛔郑殢纳啾颈嬷?,微乎其微!
凡茶,他郡產(chǎn)者,性微寒;武夷九十九巖產(chǎn)者,性獨溫。其品分“巖茶”、“洲茶”。附山為“巖”;沿“溪”為洲?!皫r”為上品;“洲”為次品。九十九巖,皆特拔挺起。凡風、日、雨、露,無一息之背;水泉之甘潔,又勝他山;草且芳烈,何況茗柯。其茶分山北、山南;山北尤佳,受東南晨日之光也。“巖茶”、“洲茶”之外,為“外山”,清濁不同矣。九十九巖茶,可三瀹;“外山”兩瀹即淡。武夷各巖著名者:“白云”、“仙游”、“折筍”、“金谷洞”、“玉華”、“東華”;余則“崇南”之“曹墩”,乃武夷一脈,所產(chǎn)甲于東南。
“蓮子”、“白毫”、“紫毫”、“雀舌”,皆“外山”及“洲茶”,采初出嫩芽為之,雖以細為佳,味則淺薄。又有“三味茶”,別是一種,能解酲消脹。
凡樹茶,宜日、宜風,而厭多風。日多則茶不嫩。采時宜晴,不宜雨;雨則香味減。
武夷采摘以清明后、谷雨前,為“頭春”,香濃、味厚。立夏后為“二春”,無香、味?。幌闹梁鬄椤叭骸?,頗香而味?。恢燎飫t采為“秋露?!?/p>
梁章鉅游武夷時夜宿天游觀,與道士靜參品茶,將武夷巖茶的特征概括為“香、清、甘、活”四字,并強調(diào)“活”之一字,“須從舌本辨之,微乎,微乎!”梁是舉人,愛做筆記小說,算是才子,又官至巡撫,所以他的這段評價影響極大。今人概括武夷巖茶的特征為“活、甘、清、香”四個字,并以此作為“巖韻”的標準,其最初就是源自《歸田瑣記》。從三篇文章出現(xiàn)的時間來看,董天工的《武夷山志》應(yīng)該是成書最早,其次依次為粱章鉅的《歸田瑣記》及郭柏蒼的《閩產(chǎn)錄異》。從內(nèi)容來看,三篇文章都依照茶香、茶味的淡薄將茶葉分為了幾等,如花香、小種,巖茶/洲茶、內(nèi)山/外山、山南/山北,以及采摘時間上的頭春、二春、三春之分……尤其是董文與郭文,內(nèi)容幾乎一模一樣,只是在遣詞造句上略有不同。芳烈、淺薄、濃、淡、厚這些評價茶香、茶味的字詞在三篇詩文中都反復(fù)地出現(xiàn),成書時間更晚的《閩產(chǎn)錄異》無疑大大借鑒了《武夷山志》中董天工對茶葉的分類和口感的描述。而后世之人在評價武夷茶的香味時,又借助于這些傳世篇章中反復(fù)出現(xiàn)的“語素”以闡釋自己對武夷茶的理解。這種借助于共同詞匯的理解與交流是十分必要的,因為人們想要與他人分享的是個人的“感覺”,而這種“感同身受”卻不可能由一個人直接傳遞給另一個人,而必須要通過交談來分享這種經(jīng)驗,通過語言和詞匯的表達再現(xiàn)。這些語言和詞匯的意義是小區(qū)的說話者通過對言語的約定俗成而建構(gòu)起來的。這些集體表征(representation)就像是連接各種個人意識的橋梁,使得人們彼此之間相互理解。因此,當文人們創(chuàng)作詩詞歌賦的時候只是抒發(fā)一種個體“感知”,是個人的感覺器官對各種數(shù)據(jù)無意義地、暫時性的接收。然而,當現(xiàn)在的武夷山人繼續(xù)“引經(jīng)據(jù)典”使用這些詞匯評茶時,其前提條件是假設(shè)生活于此環(huán)境中的人群共同體都能夠理解這些詞匯,并由此引發(fā)對方的同情(sympathy),因此這些詞匯此時已經(jīng)轉(zhuǎn)化為一種為集體持有的、持續(xù)的表征。
除了正巖與外山的區(qū)分之外,武夷茶的花名也多不勝數(shù)。據(jù)上個世紀40年代的調(diào)查資料,“三坑兩澗”中的慧苑坑巖茶廠的茶樹花名盡多達280種。僅僅一個巖的茶葉就有著如此名目繁多的花名,但這些花名是否真的具有各不相同的口感差異,就連調(diào)查者茶學專家林馥泉本人也表示了懷疑,他更傾向于將之理解為茶商們實施的一種營銷策略?!皫r主茶工每因欲提高茶葉價值,多巧立名目,是以每一巖廠均有名叢數(shù)十株至數(shù)百株,其茶名實不勝枚舉。至于單叢奇種中,多于茶葉包裝時,各包加以名稱,俗稱為花名,以?;箢櫩汀!惫P者更傾向于將武夷巖茶眾多“花名”理解為一種社會文化的建構(gòu),以及社會上層對市場消費之需求。茶之所以由一種山茶科植物葉子成為“茶”(或說,茶之所以成為文化中的一項“物”、一種消費商品)并非渾然天成,而是文化的成員與物(茶樹葉)長期密切互動的結(jié)果,使得茶葉從原料轉(zhuǎn)而成為一個社會主要飲料與商品。
Bourdieu指出在文化實踐領(lǐng)域,貫穿著將基本需求與原始沖動加以凈化、優(yōu)雅化與理想化的宗旨,以形式壓倒功能,以凸顯出其卓越的審美性特征。茶在中國的文化體系里具有雙重屬性,它既是琴棋書畫詩酒茶”之“雅茶”,也是“油鹽柴米醬醋茶”用于解渴之“俗茶”。固然“品茗”是飲茶之道中的一種層次,然而“解渴”才是人們喝茶的最原始動機。達官貴人的“品茗”明顯弱化了其解渴的基本需求,轉(zhuǎn)而追求其藝術(shù)化的審美功能。茶湯被盛于精致的“若深杯”中,杯盞容量如“胡桃大小”,器物的形制決定了“品茶”方式只能是“小口啜飲”——標準品飲方式為用唇舌將茶湯吸啜入口中,待停留片刻再慢慢吸啜入喉,且“嘖嘖有聲”?!靶】卩嫛毕鄳?yīng)地也對茶客的身體作出了規(guī)訓,其特殊的以拇指、食指和中指持杯的方式被稱之為“三龍護鼎”。當品飲者正襟危坐,以指頭小心翼翼捧著一盞茶湯慢慢啜飲入喉之時,這種身體實踐無疑已經(jīng)使“飲茶”儀式化了。而勞動階層飲茶則主要是解渴,現(xiàn)在武夷山當?shù)夭柁r(nóng)家里仍然會使用一種很大的粗陶壺和粗瓷大碗——這也決定了其喝茶方式必定是大口吞飲。Bourdieu在分析鑒賞力與文化消費之間的邏輯關(guān)系時指出,鑒賞力(taste)并非天然稟賦,而是社會等級區(qū)分的結(jié)果。上流社會通過將生活風格化(stylization),從而將“優(yōu)雅”與“粗俗”區(qū)分開來,并建構(gòu)出一套正統(tǒng)的(legitimate)鑒賞標準。茶作為一種典型的文化商品,不同的品飲方式既反應(yīng)了人們不同的社會階層,同時也進一步強化了這種區(qū)分。因此,品茶不僅僅是生物感官意義上的品味,同時也是一種體現(xiàn)的(embodied)社會區(qū)分。社會品味(socialtaste)的正統(tǒng)性一旦建立以后,又會影響到人們對味道的感知(senseoftaste)。因此,味覺感知與社會階層區(qū)分始終是一個雙向互動的建構(gòu)過程。茶葉——這種在自然屬性上并無貴賤分野的植物葉子——由于不同消費群體的不同飲茶實踐,相應(yīng)地也在人與周圍環(huán)境、建構(gòu)性的身體感官差異中被劃分為三六九等等,茶的雅俗之分實乃是社會階層結(jié)構(gòu)之物化表現(xiàn)。
從地理文化空間來看,武夷山為東南著名的風景勝地,同時也是宋明理學的發(fā)源地。自唐宋以來,就不斷地有文人慕名到訪,朱熹曾在此開設(shè)書院講學,著書立說,奠定了武夷山作為理學發(fā)源地的地位,此后吸引了大批的文人羽流到山中游玩或暫居。由此,留下了大量的游記作品和文人筆記。關(guān)于武夷茶的詩詞文賦歷朝歷代都有,數(shù)量巨大,在本文中無法一一例舉。這些詩詞至少在兩個方面影響了武夷茶:一是“九曲溪”、“溪邊”以及武夷山風景區(qū)內(nèi)的三十六峰的某些峰名常在文人的書寫文本中出現(xiàn),從而為“正巖”山場的空間范圍奠定了基本的雛形。其次是在這些詩文中,云、雨、霧、煙霞等自然景觀,清寒、泠然、靈、膩、芳潤等感官描寫,形容器物之精的金、玉、圭璧等用詞,以及形容嗅覺香氣的梅、蘭、馥、馨等字詞都不斷地反復(fù)閃現(xiàn)。這些詩文所運用的語言作為一種隱喻﹙metaphor﹚象征,既勾勒出了“名茶”所處的自然環(huán)境的美好,同時也是文人隱士們內(nèi)心環(huán)境的體現(xiàn),是一種精神化的環(huán)境(mindfulenvironment),“清、雅、高、潔”正是中國文人所追求的一種精神境界。這正如當?shù)卣谏暾垏业乩順酥井a(chǎn)品時聲稱的那樣,“武夷巖茶所體現(xiàn)的不僅是一種茶名的價值,更重要的是在武夷巖茶的原產(chǎn)地,自然性和人文屬性決定的地理人文景觀?!?/p>
回到前文中所提及的關(guān)于武夷巖茶眾多“花名”的問題,如此煞費心思的“花名”顯然更屬于“雅茶”之范疇。“花名”的命名原則極其混亂,有的以茶樹生長環(huán)境命名,如半天腰、不見天等;有的以茶樹葉形命名,如金錢、金柳條等;還有的以制成品香型命名的,如肉桂、百瑞香等,至于名字的來歷則都有不凡的傳話傳說,比如眾所周知的“大紅袍”的傳說。客觀而言,在基本相同的自然環(huán)境中,不同茶株所產(chǎn)之茶的“香味”差異實在是微乎其微,然而一旦茶樹被賦予了各種不同的花名以后,其有別于其他茶的獨特之“香”就被合理化了。因而,“花名”的主要作用在于幫助品茶者理解(makesenseof)不同的“香”。這些香氣既有真實的嗅覺感官,同時也得益于當?shù)厝说目桃饷?、分類、描述所建?gòu)出來的“香”。
文章來源:《“山場”與“巖韻”——武夷茶的風土條件與市場價值建構(gòu)》,《中國飲食文化》(THCICore,臺灣人文學引文索引核心期刊),第12輯,2016(4)。注釋從略,詳見原文。
原文標題為:肖坤冰:“山場”與“巖韻”:武夷茶的風土條件與市場價值建構(gòu)(三) —— “山場”:閩北山區(qū)空間結(jié)構(gòu)形成的歷史過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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